古文字学家裘锡圭去世,曾整理银雀山汉简、研究齐陶文
人文 | 2025-05-09 15:49:19原创
张九龙 来源:大众新闻
据复旦大学消息,著名古文字学家、古文献学家、历史学家,复旦大学文科杰出教授、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教授裘锡圭先生,因病医治无效,于2025年5月8日1时45分,在上海新华医院逝世,终年90岁。
裘锡圭,1935年6月生于上海。1960年,他从复旦大学历史系“甲骨学与商代史”研究生结业。1960年至2004年,他任教于北京大学中文系,1983年任教授,1984年任博士研究生导师,2000年被芝加哥大学授予人文学科名誉博士学位。2005年起,他任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教授。
裘锡圭被誉为“当代中国古文字学研究第一人”,主要从事汉字学、古汉字学和中国古典文献学(先秦、秦汉部分)的教学和研究工作,也从事先秦、秦汉史的研究。
1972年,山东临沂银雀山汉简被发掘出土,海内外为之震惊。其中的1号墓,出土了包括《孙子兵法》13篇和佚文5篇、《孙膑兵法》16篇等在内的重要竹简。1974年,国家成立银雀山汉墓竹简整理组,裘锡圭被借调到文物出版社,参与此项工作。和他共同整理的,还有史树青、孙贯文、朱德熙、商承祚、曾宪通、傅熹年、李家浩、吴九龙等,都是当时考古、历史、文献、古文字等领域的专家。在当时的特殊环境下,出版帛书整理研究成果不署个人名字。“工作中,大家彼此帮助,合作得很好。”裘锡圭后来回忆说。
银雀山汉简中既有《孙子兵法》和《孙膑兵法》,也有很多篇作者不明的兵家著作。当时,孙武和孙膑都被看作法家,编定《孙膑兵法》时,为了使内容显得丰富些,一种声音认为,要把一些作者不明的兵家著作也当作孙膑的东西收进去。从尊重文献原貌角度的考虑,裘锡圭对此不认可,他建议把作者不明的那些篇编在一起,当作“下编”单列,最终被接受。
这项工作一直延续到1977年初。在这段时间里,裘锡圭还参加了马王堆汉墓帛书中《老子》甲、乙本及其卷前后佚书的整理工作,睡虎地秦墓竹简的整理工作,并对《武威医简》的初稿提过不少修改意见。此外,裘锡圭还跟银雀山汉简整理小组中最年轻的成员李家浩一起,用上班之外的时间,为湖北省博物馆整理了望山楚墓竹简。裘锡圭曾说:“通过这段时间的工作,我取得了整理研究出土古文献的经验,提高了自己古文字学的水平,获益匪浅。”
裘锡圭研究了一辈子冷门绝学古文字学,他的研究不仅仅是对古文字的解码,更是对中华文明深层次内涵的挖掘与展现。
山东在古文字领域的资源非常丰富,得到了裘锡圭的长期关注。战国时期,社会经济空前发展,作为人们日常生活中最普遍使用的陶器,官府监管需要留下督造印记,民营需要留下验证标识,从而带来陶文的盛行,战国陶文也成为古文字研究的重要分支。其中的齐陶文自清代被发现后,日益得到学术界重视。
裘锡圭通过研究齐陶文,直接推动了齐国量制研究。他注意到,齐国量制由姜齐旧量演变到田齐新量,呈现出一个不断向十进制量制趋近的过程。“齐国在春秋时代使用升、豆、区、釜四进的量制,区为十六升,釜为六十四升。春秋晚期,齐权臣陈氏为争取民心,将时常用来贷粮于民的家量增大,将豆量由四升改为五升,因此区变成二十升,釜变成八十升。田(陈)氏篡齐后,对此前齐国行用的姜齐旧量进行改革,升到豆的进位袭用家量,釜与升之比改为1:100,这样区为二十升,釜跟区之比由一釜四区变成一釜五区。姜齐旧量的升值可能在321.5毫升左右,其釜值应在20000毫升左右,与田齐新量的釜值十分接近。据此,田齐改革量制时,釜的量值似乎只作了很小的改动,甚至完全没有改动,只是由于釜与升之比改成了1:100,升值降低至205毫升左右,豆和区的量值也相应降低。”《印学研究》主编吕金成认为,这一发现对量制史研究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。
因为长年伏案工作,裘锡圭饱受眼疾困扰。在他的家中,有一个1米来高的特制书桌。平时裘锡圭坐在桌前,桌面几乎和他的脖子在同一高度。每每看书稿,他就摘掉眼镜,把稿纸放在书桌上,低下头,几乎贴着纸面,细细校稿,间或用笔删改。
到了晚年,裘锡圭几乎处于失明状态。但是即便住进医院,他也会每天工作2至3小时。不能看古文字的典籍了,他就保持每天听中国古代典籍。不能再写古文字考释的文章,他就写有关思想、哲学史的文章。
(大众新闻记者 张九龙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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